在骆宾基的笔下,作品人物可以像甲虫,像饥狼,像灯蛾,像蝼蛄,像笨熊,像疯狗,像蚯蚓,等等。在萧军的笔下,人像失了洞穴的耗子,在院子里到处慌乱地穿跑。罗烽反复用苍蝇描写商客。“所有高贵的宾客,都忘了自己的身份,也来不及充分思索怎样表情,就像一窝苍蝇寻着一摊鼻涕似的,拥到长几的前面。”[3]“听了这话的宾客们,又像一窝苍蝇寻着一摊鼻涕似的把唐处长围上了。”[4]《混沌初开》中韩四婶的丈夫有着一双黄牛样的眼睛。人的脚指头像红虫子一样蠕动。俄国孩子的眼睛像山羊。袁家宝有一双猢狲的眼睛。在端木蕻良的《遥远的风沙》中,双尾蝎简直就是一条蜈蚣虫。用动物描述人成为东北流亡作家的一个鲜明的特征。
把人描写为动物产生了一种喜剧效果。我们笑动物是因为它们使我们想起人。“只有那些具有类似人的否定性品质的动物,才适用于幽默的和讽刺的比拟。把人称为某种动物,不论在生活中还是在文学中,都是最常见的滑稽的骂人的形式。猪、驴、骆驼、喜鹊、蛇等等,都是能够引人发笑的常见的骂人话。这里可以产生各种各样的突然的联想。”[5]
在东北流亡作家的笔下,物也像动物。在萧军的笔下,房子全部在坑里面,像懒惰的狗缩睡在狗巢里。骆宾基的《边陲线上》中:“树枝搭盖的蒙古包式的矮屋,四散在沟壑间,沐浴着月光,像是巨熊的尸体。”把物描写为人也能产生喜剧效果。“基尔希曼认为,为了使一件物品变得可笑,人就应该借助想象把它变成一个生物。‘无生命的东西,只有当想象赋予它生命和个性时,才能变得可笑。’”[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