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蒙娶了一位非常富有的太太,但是她不能生育,耳朵又聋,而且不通人情,使拉蒙一辈子都过得很不舒心。为了弥补夫妻生活的失意,他就跟所有能弄到手的女人勾勾搭搭。他因为没有子女,在众多的甥侄当中特别偏爱我的父亲。这不仅意味着我父亲可望继承遗产,同时他也必须承担义务。因此,当需要把那些书籍从圣灵街往华盛顿街他家里搬的时候,事情自然就落到了我父亲的头上。
据父亲说,整整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把那上万册书籍搬光。他得爬到很高很高的架子上面去,把书搬下来,装进箱里,运进另一所房子,再重新整理分类,而且所有这些工作都是在灰尘扑面、飞蛾乱舞的情况下干的。书是搬完了,但他却一辈子也没缓过劲来,但是这番辛苦是有报偿的。拉蒙伯祖父问我父亲:“等我死的时候,你希望我把什么留给你?”父亲毫不犹豫的回答:“你的藏书。”
拉蒙伯祖父健在时,我父亲经常到他家去读书,从那时起,他就和一笔总有一天会到手的财产厮守在一起。曾祖父很博学,他收集了人文学科方面的大量的书籍,所以,可以说,他的藏书汇集了19世纪末叶一个有教养的人应该掌握的全部知识。与其说我父亲是在大学里学有所成的,倒不如说他是从那批藏书里接收到更多的教益。他常说,坐在藏书室里的一把椅子上贪婪地阅读着随手拿来的书籍的时代是一生中最幸福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