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崽来得早,双脚踩着石板路上的积水,欢快地跳进王昌林的院子。
拍了两下,没人应。又使劲拍了两下,还是没人应。腾地跳回院子里,细崽扯着嗓子喊:“孙儿,你狗日的是不是断气了?”天地一片寂静,几只鸟被惊得从院子边的梓树上腾空而起,树上轰地下来一阵露水雨。
屏住呼吸轻轻推开门,细崽吓了一大跳。王昌林躺在竹椅上,脑袋后仰,身上、地上都撒着纸。细崽吓憨了,不敢出声。他随手拿起王昌林的火棘拐杖,抖抖索索折过去,轻轻捅了捅椅子上的人。
“喂,你死没有?”声音和手都在颤抖。
椅子上的没半点儿声息。细崽一阵难受,他确信他的孙子王昌林死去了。但他不死心,举起拐杖朝着椅子上一对老膝盖狠狠敲了下去。
一声怪叫,王昌林猛地拉直身子,两个眼睛鼓得斗大。
细崽也跟着怪叫一声,一屁股坐倒在地。
王昌林抹抹嘴,笑着说:“怪哉怪哉,在椅子上比在床上还睡得香。”细崽却哭了,一张脸像是被揉皱的红布。抬手抹了一把泪,就开了黄腔。
“王昌林,你想吓死我是不是?烂狗日的,大清早你装哪样死?”
费劲地从椅子上爬起来,王昌林说:“幺公,明明是你老人家拿拐棍砸我,你反而还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