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斯特罗伊夫是否在作画。
“作画?我比过去任何时候都画得更好了。”
我们坐在画室里,斯特罗伊夫向画架上一幅还未完成的画作挥了挥手。我委实有点吃惊。他在画一组意大利农民,身穿罗马平原服装,在罗马大教堂的台阶上闲荡。
“这就是你现在正在画的东西?”我问道。
“是的。我像在罗马一样可以弄到模特儿。”
“你不认为这画儿很美吗?”斯特罗伊夫太太问道。
“我这个傻老婆认为我是一个伟大的画家。”他说。
他表示歉意的笑声掩盖不住他感觉到的快活。他的两眼逗留在他的画作上。很奇怪,他看别人的画作,批评的判断力是那么准确,那么脱俗,但是对待自己那些老套俗气的画作,却总是心满意足。
“把你别的画儿拿出来让他看看。”斯特罗伊夫太太说。
“还用得着吗?”
尽管过去屡屡遭受朋友们的取笑,德克·斯特罗伊夫却从来忍不住展示自己的画作,急不可耐地想听赞美话,听不了几句就感到心满意足了。他拿出来一幅两个卷发的意大利顽童在玩玻璃球的画。
“他们不是很可爱吗?”斯特罗伊夫太太说。
接着他又让我看了更多的画。我看出来他在巴黎还是只画这种同样陈腐花哨的东西,和他在意大利多年来所画的毫无二致。这种画都很虚假,缺乏真诚,不上档次,可是又没有人比德克·斯特罗伊夫这人更诚实、更真挚、更坦率了。谁能解决这样的矛盾呢?